在看电影前不小心知道( dào)了一些事情,让观影过程( chéng)变得很怪。比如我知道了( le)唐·谢利家人并没有被编( biān)剧征询意见,这是法雷里( lǐ)和瓦莱隆加两位白人兄( xiōng)弟自顾自的创作,因为法( fǎ)雷里以为“谢利已经没有( yǒu)什么在世的家人了”。
然而( ér)谢利的家人是真实存在( zài)的,他们说电影是 “a simphony of lies” 、“100% 错误”。首( shǒu)先是完全夸大了托尼和( hé)谢利之间的关系,两人实( shí)际只是雇员和雇主,并不( bù)是什么终生朋友。同时,谢( xiè)利并不像电影中那样和( hé)自己的种族如此疏远、对( duì)他们的遭遇感到陌生。他( tā)是马丁·路德·金的朋友,活( huó)跃参与各种民权运动,包( bāo)括 1965 年的塞尔玛游行。他也( yě)始终和家人很亲近,在电( diàn)影发生的 60 年代,谢利几乎( hū)每个月都要和三个在世( shì)的兄弟打电话。
因此在看( kàn)到影片结尾处“托尼和谢( xiè)利保持着终生友谊”这则( zé)附言时,我觉得有点好笑( xiào)。它带来的感觉和整部电( diàn)影给我的感觉一样——这是( shì)一个白人视角的、自以为( wèi)是的种族和解故事。一个( gè)把黑人用过的杯子扔掉( diào)的种族分子,在跟随一位( wèi)黑人总裁公路旅行后,在( zài)一系列欢笑和晋江总裁( cái)文操作之后,奇迹般地扭( niǔ)转了观念。不但如此,他还( hái)可以教这位黑人音乐家( jiā)欣赏黑人音乐。
没有谁会( huì)说当今世界的种族问题( tí)已经得到解决,但是这部( bù)电影却致力于把大家拉( lā)回种族歧视噩梦一般的( de) 60 年代,用一个甜蜜得不像( xiàng)真的(也确实不是真的)的( de)故事把最艰苦的南行巡( xún)回打造成一笑泯恩仇的( de)爱情小品,其中涉及的所( suǒ)有纠纷和解决方式,轻松( sōng)简单得像任何一部偶像( xiàng)剧。
我不清楚这样的笑点( diǎn)可以俘获哪批观众。一个( gè)道明寺吃包子的故事加( jiā)了层种族滤镜就变成了( le)谢利啃鸡腿,一个高岭之( zhī)花在酒吧被大汉围攻的( de)俗气言情段,加了层种族( zú)滤镜变成了托尼机智营( yíng)救。托尼,一个白人,是解决( jué)麻烦的那个人,是插手营( yíng)救的人,是最终变“好”还帮( bāng)助谢利找回自己的人;他( tā)是主角,在海报上比较大( dà),提名的是男主。电影是托( tuō)尼个人视角的“救赎”。
它妙( miào)就妙在让人舒服、让你没( méi)什么心理负担和愧疚感( gǎn)。发生在 60 年代的剧情,却意( yì)图让现代观众自我感觉( jué)良好,仿佛麻烦已经得到( dào)解决,整个社会系统性的( de)歧视问题压在两个人的( de)私人关系上,简化为吃炸( zhà)鸡、换钢琴和拒绝演出,他( tā)俩好了,黑白矛盾就消散( sàn)了,观众也不用如坐针毡( zhān)反思过去的罪和眼下的( de)新问题。即便是最沉重、最( zuì)有歧视味道的片段(路边( biān)的农耕黑人、不同的厕所( suǒ)、餐厅黑人勿进等),带来的( de)肃穆也很快消解在双男( nán)主的互动中。也许有人喜( xǐ)欢这种以小见大的表达( dá)方式,但我个人并不欣赏( shǎng),尤其是它涉及到真正的( de)现实,如此轻描淡写,顾及( jí)的只是白人观众的愉悦( yuè)度而已。
今年奥斯卡BP提名( míng)中两部被斥责为“政治正( zhèng)确”的电影,一部绿皮书一( yī)部黑豹,然而在我看来,它( tā)俩恰恰都不正确,一部是( shì)温情矫饰矛盾、避重就轻( qīng)且和绿皮书并没什么关( guān)系的工整喜剧小品,一部( bù)是深化种族刻板印象(“云( yún)南人骑大象上学,内蒙古( gǔ)高考骑马”)、脸谱化黑人的( de) checklist 型“多元”商业片。它们的成( chéng)功让人想对好莱坞翻 100 个( gè)白眼——只要找对一堆元素( sù),一个等式,所有电影都能( néng)大肆宣传自己多元、平权( quán)、反歧视,但它们的懒惰、便( biàn)捷和讨好态度,无论如何( hé)也代表不了影视行业的( de)最高水平,获得BP更是笑话( huà)。
不过,奥斯卡笑话实锤已( yǐ)经有一段时间了。我本以( yǐ)为这在去年水形物语获( huò)奖时已达巅峰,结果今年( nián)青出于蓝。me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