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六集,但渐入佳境。
这部日剧带着它明快的滤镜、大片的蓝色,以及人物留白的静默镜头让你也跟着陷入某种情绪中,连少年的别扭心事也变得合理。
砸掉了吉他,故事的主人公早川,就这么出场,同时内心在不断对自己说着“我把一切都舍弃了”。维持着平易近人假笑日常的他,甚至还因此受到欢迎。
伪装得越好,痛楚就越深,人后的孤独和落寞甚至让他到了喘不过气的程度。只能逃离教室,循着阳光最强烈的地方走去,他来到了“立入禁止”的学校天台。
漫画中去往天台的秘密是已经毕业的学长告诉早川的,剧里倒没必要刻意交代这一细节。
所以就算是命定的相遇吧。
天台面对的是一大片湛蓝的海,迎着阳光。这个时候的独自一人,早川才能得到一点喘息,好像骗过了所有人就是骗过了自己般的,姑且哼起歌吧。反正没人知道。
而这一安全堡垒里迎来了另一个探索风景的人,相机咔嚓一声记录下了早川哼鸣时的平静,被这样的风景吸引,绀野出现。他只是拿着相机,拍下所有触动到自己的景致,云淡风轻又满不在乎的。这份从容和淡然,却让早川感到有点窝火。
于是,同样有着疏离氛围的两个人,可以静静地待在这里,互不打扰,成为了“天台之友”。早川带着急需逃离的心情来到天台,而绀野,只是因为这里阳光很好,风景很美,适合午睡。
这也是这部剧高明的地方,它没有急于用对话和互动去拉近距离,而是用沉默和共存的空间本身,让观众也不由自主地陷入这种情绪中。
高中生早川的故事说出来好像没那么惊心动魄,但对他来说却是长久以来自暴自弃的心病。无非是出身于音乐之家的他,喜欢上了弹钢琴,小小年纪就获奖了,而一起学琴的小伙伴因比不过早川被家长责备,后来被迫放弃学琴。
善良敏感的早川主动提出跟朋友组乐队,自己转而弹吉他,这样对方就可以继续来自己家弹琴。但最后遭遇了朋友的“背叛”,说之所以跟早川当朋友只是因为能去他家弹琴罢了。
早川愤而砸掉了吉他,放弃了音乐,借此体会朋友的心境,好像是对自己的惩罚,他自以为是地为朋友着想也不过是朋友同样利用他的手段罢了。
但当真如此吗?或许只是少年之间互不甘心的竞争罢了,早川的善意里包裹着想要获得一个朋友的目的,而朋友脆弱的自尊被早川善良的怜悯打碎,于是互不相让,也就说出了伤人的话。
说着舍弃一切的早川,就这样再也不碰音乐,变成了所谓的假笑男孩,试图以此来惩罚自己,也惩罚朋友。
好在。他遇到了绀野这个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甚至说着困了就能秒睡的心口如一的人。所以,气愤、懊恼,真让人火大。
凭什么他可以不需要顾虑那么多,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爱好摄影就可以拿着相机拍来拍去?人真的可以只为了自己而喜欢吗?
早川像个肆意胡闹的孩子,渴求着确认绀野的始终如一。他强吻了绀野,甚至说出让我们做爱吧开始胡乱扒起了对方的衣服,以此来逃避自己的诚实,也是为了让绀野感到一丝慌乱和动摇,好扳回一局自己的弱势。
但隔日对方仍不慌不忙,情绪稳定到想着,原来早川发火是这么回事啊。
早川的所有情绪和反复无常都得了绀野的承接,就像哭喊打闹的孩子终于在一个始终在场的大人面前,试探出了边界,也试探出了爱,于是重归平静。
早川通过绀野得到了确认,可以因为自己喜欢就去做,自己的喜欢也是很重要的。因为绀野,早川有了重拾音乐的力量。
不过,看似一直主动的早川反而是被动的,绀野的始终如一给了早川确认,但也让早川不确定对方的想法,于是就连天台上的表白也改口说是开玩笑的。从此就再也没来天台。
然后,两个人毕业,时间也来到三年后。
我对几年之后的故事总是有怨言,《刻在你心底的名字》里Birdy和阿汗再次相见已是三十年后,《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里Elio再见Oliver是十五年后,而他永远留在了十七岁的夏天,还有《暗恋桃花源》里那句“以为小别的几个月,竟是一生“。
我不喜欢用抹杀时间的方式来让记忆存活,如果是真爱那绝不应该等待,为何不能是现在。
但看这部观感还好,对早川和小绀来说,三年好像没那么久,可能是他们一直活在彼此的余温里,从未真正离开。再次相见也只是理所当然。
三年后的偶遇,绀野循着只有自己听过的早川创作的曲子,看到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早川,眼睛已经禁不住泪涌,让他耿耿于怀又念念不忘的人,这次可以抓住不放手了。
看第二遍的时候才逐渐理清双方是如何有迹可循地喜欢上对方的。早川和绀野其实本质上是很像的人,他们都有自己喜欢的事:音乐和摄影。
不同的是,早川小时候因为受到嘲笑变得敏感,又因为国中朋友的背叛而放弃了音乐;但绀野成为了那个早川本可以成为的人,从小喜欢摄影,于是就一直拿着相机拍来拍去,他没有因为自己喜欢的事而被人讨厌,可以直率、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情。
别扭的早川在遇到了绀野之后,让陷入痛苦的自己有了参照系,于是对自己更加难以忍受。明明还喜欢音乐,但也害怕重新拾起又会伤害到谁。绀野却识破了早川的面具,帮助早川打破对自己的桎梏,说着你是属于你自己的吧。
就算别人不喜欢,但总有喜欢的人吧,话说你自己就很喜欢吧。
绀野的温柔让我想到《如果是你,或许可以相恋》里的龙司,同样对着另一个人说着,你这样多久了?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我想,对自己绝对诚实的人能够更容易察觉到他人的假面,并以真诚和温柔融化之,反而让对面自认游刃有余的人有些慌张了。
而绀野的喜欢也埋在了最开始的地方,他从来只拍景物,不拍人像。但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是,第一次见面,他就拍下了早川的哼鸣。
一口气看完可以回味很久,我的日本BL年度最佳备选。